第一期
从20世纪80年代之初,神州大地开始编修地方志书至今,已是20余年。第二轮志书的编修也正在全国陆续启动。回顾走过的路程,方志事业呈现独特的奇观,即是局内热闹,局外冷清。其实,也不能说冷清,只是和别的著作相比。志书读者是少之又少。不是志书编不好,或资料缺乏,或没有研读价值,却为何读者寥若晨星,连各地新华书店都难找到;除赠送领导者装璜门面、摆设案头,掏着自己腰包购买那样大部头的著作是凤毛麟角,微乎其微,是方志工作者很为揪心的。
已经出版的志书不是没有精品。广大方志工作者不思名利、甘于清贫、冷坐板凳、致力探索,平心而论,这种精神是难得可贵,然而,志书投入市场成为商品,却鲜有人问津!无疑,对方志工作者呕心沥血的劳作是最大的嘲弄。这种现象很令方志工作者迷惘、困惑,百思不得其解。
方志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蕴含着古老深厚的文化底蕴,对传承中华文化保存地方史料,有无可比拟的重要作用,然而,人们并不这样认为。改革开放以来,各种出版物铺天盖地,改变了人们对文化阅读的观念,对各类图书有选择地阅读,而将有限的时间用之于休闲娱乐。加以,方志部门无视媒体作用,未能通过媒体广为宣传,仅在方志苑传播,这是使志书未能拥有广大读者的重要原因。从另一方面看,当今地方志书的“资政、教育”作用已退居其次。尤其是信息产业的勃然崛起,对志书是很大的冲击,人们再也无需获取各类信息必需通过地方志书的途径,各地从信息网络获得比志书丰富得多的信息。至少可以看到,在中国同样有林林总总的著作,各类著作同样受到严峻的挑战和冲击,惟没有如志书一样鲜有读者。这样的危机,志界却没有清醒认识。是不是可以这样说,缺乏读者的出版物是失败的出版物,志书当然另当别论。
作为最具权威、容纳信息最多的志书,似乎可以对各种史类著作构成明显的威胁,或对其冲击和影响,然而,在全国方兴未艾的修志过程,史学著作却没有陷入危机,而且势头看好,都比志书拥有更多的读者。而我们一些方志工作者看到一部部厚似砖头的著作,却没有看到,正是这种沉重的出版物难以汇入社会,难以为读者所接受、青睐,只供自己孤芳自赏。
成为商品之后的志书走不进市场,无力参与市场的竞争,这是志界最大的悲哀。要使志书走向市场早有呼吁,却鲜有人迈出第一步,鲜有人吃第一个螃蟹,虽有如山东省志办的文化产业,即不是它的产业能给予足可供志书支付的费用。志书不像其它出版物具有商品的再生产力。“再生产是利润的源泉,利润是商品的生命”。志书不能获取利润,没有经济效益,是很难生存的。方志性质,决定了方志商品价值不高,几是负利润。如清代福建李世熊编修的《宁化县志》,是全国佳志之一,全由个人劳动和经济支付,那是方志的黄金时代。现在谁有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,又能呼风唤雨?在中国,个人出资编修志书如九牛之一毛。封建时代,需要志书为当时的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社会等方面服务,需倚凭志书丰富的资料供当政者运筹帷幄。上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,虽曾以“大跃进”形式,兴起一股修志风,却由于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以及连续的政治运动而夭折。如今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,商品市场竞争尤为剧烈,商品价值欠缺的志书,很难参与市场竞争,与商品经济似乎风马牛不相及,志书的命运就令人忧虑。
换一种思维方式来看待志书,其优势也很明显,在出版业如日中天的今天,志书仍然可以争得一席之地。问题是,大多方志工作者闭门修志,隔绝红尘、远离市场,终日埋头故纸堆,默坐冷板凳,不明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今夕为向夕,未能与时代合拍,无视志书孕蕴着的勃勃生机。这个生机没有被发掘,未能显出神通。
当然,市场经济不等于不要文化产品,不等于志书的寿终正寝,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,不能满足于编完志书就功成名就,隐退庐山,树倒猢狲散,那绝对是失败。
我们这一代方志工作者,为方志大厦建树了文化辉煌,功不可没,必定能从困境中找出一条自我发展之路。
我认为,志书不能以部头越大越好,应编辑精中之精的普及本,比如二三十万字,读者买得起,愿意看,查阅简捷,可扩大销售量,这是志书之希望所在。因为当今,人们惜时如金,时间就是金钱,又有电视和各种娱乐形式的消闲,除非研究者就很难有群体阅读者,囿限着志书走向市场。除此,别无选择之路。